多查一点人，总会有人招，那就是说可以放开手脚对付那些契奴了，大不了就抓来一批，屈打成招，总是要把朱墨谋反给坐实了。
在座之中，只有高寒文还没见过如此事态，此时想到建文勋臣跃牵扯其中，忍不住问道：
“小阁老，谶语的白王系子、逐燕高飞，显然就是皇太孙一脉的遗臣，说白了，也就是黔国公、越西侯这些人，难道说，真的也要对付他们？如此一来，太子会答应吗？”
哈哈哈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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众人顿时笑喷。
严世藩叹了口气，走过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，才拍拍他肩膀道：
“我的高公子，墨卿兄……说你是个白面书生，教你学着狠一点，你看看，都白说了……唉……你要想啊，话都是人说的，人又怎么能被一句话套死？说是皇太孙一脉，又说朱墨是建文五世孙，那都是人说的嘛！天下百姓，谁有知道黔国公是皇太孙一脉啊……”
他看着高寒文一脸懵圈，又叹道：“老鄢，还是你来跟他说吧……”
鄢懋卿笑道：
“墨卿，你怎么还不懂？咱们说谁是建文一脉，谁就是建文一脉！这一回，咱们趁这机会，把那几个作怪的勋臣都给打一遍！那才遂了意！”
哦……
原来如此，
高寒文这才反应过来——
的确，
只要事情闹起来，又是谋反大桉，且枢密台在牵头，太子监国亲自督办，小阁老又是右卿，只要跟朱墨有任何一点瓜葛，都可以牵连进来。往深里说，如果就此掀起大狱，株连几百人，那也是小事一桩了……
呼~
他叹了口气，喃喃道：“属下明白了……那朱墨去年改投献，也接触了好几个藩王，在大同也有几个……看来，这些人也都是建文一脉了……”
嗯嗯，
几个人同时点头。
罗龙文却又笑道：
“墨卿啊，到时候办桉又有学问了，拿着谋反大桉去查，那是什么都翻得出来，只要翻出来什么硬的，那都可以做文章啊，一个藩王又牵扯着许多的官儿，大官又牵扯小官，这一个藩王查下去，那是要人有人、要钱有钱，买卖可划算了……我估摸着，这轮大桉办完，咱们的实力啊，那就比原先还要强上几倍呢……”
嘶！
高寒文这下彻底怕了。怪不得严家才二十年就能霸朝，原来都是这样干出来的，查一个桉子就拿住许多把柄，也就增加了许**羽……
高寒文懵圈之际，严世藩、罗龙文、鄢懋卿又低声商议一会儿，大体定下了方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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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
黔国公京邸。
入夜。
裕王进门时，沐朝弼、吴继爵、张溶、张二、尹台等人已经等了好一会儿。如今大事当前，众人方才商议，均感严家还是太厉害，这简直是出师不利，等太子来了，还不知道会发多大脾气。
但出乎意料的是，裕王神色有些阴郁，但刚坐定，却笑了一笑，道：
“陈阁老还真是个老夫子，本王死磨硬泡，才终于说动了他……你们猜他说什么？”
裕王似乎很有兴致，停下来喝了一口茶，又道：
“他说，严家如今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……哈哈……”
裕王笑了几声，众人也都只能跟着尬笑。
“是啊……”
他怅惘一会儿，脸上渐渐没了笑意，悠悠道：
“本王也看出来了，自从那张雨去了江南，本王就看出来严家野心不小……原来的传闻也都是真的，这老严嵩啊，还真是个司马……可眼下，本王却只能先答应他……”
说到这里，
几个人顿时有些羞惭。
沐朝弼本是好胜之人，在这些人之中，又堪称是个大才，当即道：
“殿下，我等无能……致使殿下受奸臣胁迫……臣等死罪！”
扑通扑通，
几个人全都跪下。
裕王扶起沐朝弼，又道：
“你们都起来，这，谁能料得到？战阵之间，不都这样吗？哪条路又是平坦的？接下来，大家都多花点心思，也就是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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气氛凝固一会儿，几人想到景德镇的事，最起码算是有了个转机，那严世藩做了殷士儋的位子，天下百官自然知道严家又复出了，借着严家的威势，这次两家联手，先把朱墨做了才是正着。
于是，
沐朝弼道：
“殿下，虽说严世藩上来了，可万事有一弊也必有一利……臣以为，让严家在前面还是有利的，咱们也有个回旋余地……另外，严家很有威势，到时候严世藩一纸密信，马森也就卖力了……咱们让谭纶看着一点，先把朱墨整垮，那才是正着！”
嗯嗯，
众人深以为然，毕竟，裕王是当今嫡系的唯一独苗，那景王又是疯了的，只要朱墨被污了，皇位十之八九跑不掉。
裕王点点头，道：
“几位爱卿，依你们看，接下来会如何？那严世藩又会如何对付朱墨？会不会不卖力？”
张溶年纪少长，沉声道：
“老臣看，卖力是卖力的，只是咱们也要留个心……不要到时候严嵩又反咬一口，连带殿下的圣名也一起污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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嘶！
几人顿时凛然。
在座之中，张二堪称是最狡猾的，当了一辈子锦衣卫二把手，见过的风浪实在太多，且对严嵩的能力实在感到害怕，当即道：
“英国公说的是……那严嵩极为奸诈……微臣想，他严家既然早早就盯上了景王，那咱们就还要留着一手，万一那景王的疯病又好了，那怎么办？又或者严嵩还有别的后手……所以，微臣以为，事情办得差不多之时，咱们就该把尾巴断掉……”
尾巴断掉？
众人也都明白：那就是要把益王，以及办事的那几个人都要灭了口……否则把柄就仍有可能在严世藩手里，到时候又来要挟……
沐朝弼沉吟一会儿，也道：
“嗯，有理……这么说，光有个御史在下面也不够，还的去个得力的人才行……咱们要尽量把事情往朱墨那边推，同时断掉咱们的尾巴……”
他踱了几步，又看着张二，道：
“二爷，依你看，桉子办到什么地步，咱们就退？”
裕王对这个问题也最为关心，这时便看着张二。
张二长长呼了口气，道：
“按照皇上的性子，要把朱墨治死，那也不行……毕竟，朱墨跟皇家大概是有什么关系的，且皇上让他变法，就绝不会让他丧命……所以，我以为，桉子怎么都要留有余地，最好是闹出什么流血大事，让皇上没法再用这个人……另外呢，谋反不能完全坐实，但也不能不找边际，还是得有个影儿……”
他低头踱了一会儿，脱口道：
“殿下，那御史林润回报说，景德镇那些契奴也编了甲伍，干脆就栽给他们一些兵器，加上一些口供、图谶，就说契奴头子自称天下兵马都元帅，再奉朱墨为吴王……如此一来，朱墨就是被牵扯的，是那些人让他做天子，他自个儿呢，在可与不可之间，最后如何，就由皇上圣裁就是了……”
好！
妙！
几个人当即抚掌。
裕王想了一会儿，道：
“如此甚好，如此一来，皇上就算能保住他的命，也不可能再用他了……”
他踱了几步，又道：
“让谁去呢？谭纶本来很合适，可又是总督，那马森就不卖力了……这倒是个难题，范应期也要在枢密台帮衬着陈阁老……”
张溶却道：
“殿下，此时非同小可，老臣看，还是范大人去才镇得住，陈阁老嘛，名满天下，严世藩也也不敢撒野……”